陈墨

*架空向

*设定不严谨只为谈恋爱

*若OOC请见谅

06

后厨一角，专门用来暂放客人自带食材的水池里，因为临近打烊食客稀少，此时只有两尾鱼占据这偌大的空间。

还好水池够大，黄少天一边紧张地游动着，尾巴甩得飞快，一边仍不忘苦中作乐地庆幸自己体型小行动敏捷，否则恐怕早就葬身鱼腹了。他从前只知道鳜鱼肉嫩味美，现在终于直面了它的凶残——血盆大口里闪着凛冽寒光的犬齿满是恶意，看起来很有兴趣知道眼前这条小鱼的口感如何。

“把那条鳜鱼处理一下！”厨师的大嗓门远远响起，粗糙的声音落在黄少天耳中却无异于天籁。学徒忙不迭地跑到厨房角落，一把捞起凶相毕露的鳜鱼，手起刀落剖腹去鳞，熟极而流一气呵成。

由生到死，不过短短两分钟。

料理台隔得不远，黄少天一清二楚地目睹了全过程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脊背发寒。

人为刀俎我为鱼肉，再适合形容自己现在的处境不过了。难免兔死狐悲，物伤其类。

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成了一条鱼，第一次如此切身地面临死亡，也是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要见到叶修。

老叶，如果你立刻出现，我就告诉你两个秘密。嗯，绝不反悔。

 

叶修刚迈进一条腿，靠近门口的小学徒见有生人进来，还不等大厨开口先跳了脚：“厨房重地闲人免进没看到啊！快出去出去。”

这么一阻，身后的服务员恰好追了上来，见此情形赶紧帮着解释。叶修乐得少费唇舌，站在门口朝里看，一眼视线就锁定了角落的水池。

其实这样的角度和距离下，连水池里有没有鱼都看不清，但他笃定他的少天就在那里，直觉一般毫无道理。

懒去理会旁边乱哄哄的声音，叶修丢下简洁的一句“我自己去找”，三步并作两步走向黄少天。

蹲在水池边，看着里面唯一一条小鱼，似乎有点儿蔫蔫的，但至少没发生任何损耗，叶修悬了半晌的心总算落了地。

“少天说句话来听听呗？”叶修低声道。

虽然只少了这么一个人，却好像全世界都安静了。

 

光线突然一暗，黄少天被打断了对人生和命运的思考，抬眼正对上心中所念之人的目光，当即心中一凛，怀疑自己紧张得出现了幻觉。

虽然只分开那么半小时，却仿佛隔开了漫长时光。

看叶修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，这深邃的眼神重逢的氛围，也不指望他会道歉表白了，起码得来句“少天，我来带你回家”之类的吧。黄少天心思飘远，没过半分钟，又被叶修无情拉回了现实。

“少天说句话来听听呗？”

“靠靠靠老叶你把我乱放弄丢就算了，一见面来这么一句几个意思！当我是你养的鹦鹉吗还有没有人权了！”

“我不是担心认错鱼嘛。”叶修状似随意地道，“何况你跟鹦鹉怎么能一样，你比鹦鹉吵多了。”

小鱼气得腮一张一合，顶着一脑袋文字泡抗议，叶修有心再撩他两句，碍于场合不对作罢。厨房里其他人隔得稍远倒是没听到黄少天说话，见叶修对着一条鱼自言自语，一个两个都神情古怪，默契地站得更远了一点。

叶修并不在意旁人怎么看，两手伸进水池捧起黄少天，虽然嘴上的话说得随意，手上的动作却细致温柔。

这样小心翼翼的对待，让躺在叶修手心里的黄少天，几乎生出自己被爱着的错觉来。

 

07

这么一闹也没了吃饭的心情，家里泡面鸡蛋应当都还有，叶修琢磨着顺路再去超市买一袋火腿肠，改善一下伙食好了。

时间不早了，外面却不显得黑。月朗星稀的好天气，有明晃晃的月光软软铺下来，清凉凉的夜风柔柔吹过去，即便街市上人流如织，笑语熙攘，依然教人觉得安静。

叶修提着黄少天走在月光下，心底一片明亮的安静。

黄少天跟着叶修游在夜风里，心底一片酸甜的安静。

两个人沉浸于各自的情绪，难得地都没有开口说话，某种难以言明又不言自明的东西开始悄悄流淌。

一路无话，眼看快到超市门口了，叶修一摸兜才发现不对——左边口袋里的钱包手机不幸双双失踪，好在钥匙在右边口袋存活了下来，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。

略作回想就可以确定目标，十有八九是在洗手间门口撞上的男人顺手牵羊，但是比起之后发生的事，这点小摩擦太过微不足道，转头便被抛诸脑后了。此刻叶修无奈地发现这人在记忆里已面目模糊，只好摸摸鼻子认栽。

作为一个宅家工作者、昼夜颠倒星人，叶修的住所临近郊区偏僻安静。平时没什么不好，然而这会儿靠两条腿走回去就成了不可能任务，一人一鱼身无长物，茫然四顾举目无亲……

 

站在韩文清家楼下，叶修的内心是迟疑的，黄少天的内心是崩溃的。

“虽然没听说老韩有女朋友，不过这种事儿也不好说，万一打扰了他……”叶修颇为苦恼。

“重点是这个吗是这个吗？重点是……”

黄少天念叨了一路“变成鱼这种事曝光太丢脸了”，叶修不想再听他长篇大论，一听他起了个头赶紧打断：“那你还有什么好主意？”

小鱼闭嘴不言，保温桶里的气泡一个个消散，见水面终于平静下来，叶修果断按下了门铃。

 

韩文清站在门口，面色严肃地看着突然造访的叶修，和他手上粉红色的保温桶。

“如果在走夜路的时候遇到韩文清，不用对方开口，我自己就会把钱包送过去。”

叶修对上他的视线，鬼使神差地想起了某次签售会后论坛上对韩文清的吐槽，甚至还给他起了个“钱包脸”的绰号，一时广为流传。他当然不至于害怕，毕竟两人相识多年交情匪浅，不过大晚上这么个造型找韩文清借钱，饶是以叶修的脸皮，多少也有两分底气不足。

清清嗓子，鉴于对方是韩文清，叶修省却了无意义的寒暄，三言两语解释情况说明来意，江湖救急而且金额很小，立即拿到钱功成身退还是颇有可能的。

可惜事与愿违。

深深看了保温桶里的小鱼一眼，韩文清丢下“进来说”三个字就转身朝屋内走去，完全不给叶修拒绝的余地。

叶修确信他认出了黄少天。

跟进屋子顺手带上门，叶修问道：“老韩你不是一向很少用异能的吗？”

韩文清的异能名叫“看破”，顾名思义，一眼看穿各种伪装，照妖镜似的。并且跟叶修的异能被动由食物触发不同，韩文清的是个主动技能，收放随心。这异能觉醒后人人都为他遗憾，如果能早觉醒个几年，进特种部队没跑了。他自己倒是浑不在意，平时反而极少使用异能。

“你都把‘有古怪’表现得这么明显了，当我瞎的吗。”韩文清听了叶修的问话，嗤笑道。

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粉色的保温桶，叶修叹了口气。

自作孽，不可活。

 

08

既然已经暴露，黄少天也不再压抑自己的本性了：“我都说不用保温桶了你非不听我的，要不然我会被认出来吗会吗会吗？看这颜色这外形，老叶你一个汉子少女心满满自己不嫌丢人我都替你脸红。不就是欺负我变成鱼无力反抗吗等我变回去了……”

“闭嘴。”韩文清气场全开，“到底怎么回事，叶修你来说。”

这事儿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了。叶修从自己的异能说起，着重讲了黄少天从“哑巴”变回“话唠”的过程，顺带提了提喻文州的态度，最后不顾当事人的抗议，详述了黄少天被送进厨房差点成了盘中餐的事件，一五一十巨细靡遗。

“喻文州应该知道实情。”韩文清向来有一说一，听完叶修的叙述后毫不避讳黄少天在场，直接道，“否则不可能这么放心。”至于是如何知道的，自然无需赘言。

话音未落，刚刚还滔滔不绝的小鱼就沉进水里不冒头了，叶修但笑不语，室内一时静默。

“哟都这个点儿了，回去没车了啊。”叶修毫无身为客人的自觉，懒洋洋地边点烟边说，“老韩不介意我跟少天借用一下你家客房吧。”

即便两人相识多年交情匪浅，韩文清也时常无法克制揍叶修一顿的冲动，他额角青筋跳了跳，从牙缝里吐出硬邦邦的“随便”二字，干脆回卧室睡觉，眼不见为净。

 

叶修熟门熟路地把保温桶拎到客卧床头柜上，敲了敲桶壁道：“我去洗个澡。”水面因为震动漾起细小的波纹，却连一个气泡的回应都没有。

啧，还没恢复过来呢。叶修也不在意，转头出去敲隔壁主卧的门：“老韩给我找条毛巾，哦对了你有新内裤吗？”

片刻之后，韩文清黑着脸扔出来一条浴巾，又“砰”地关上了门。

叶修摇头叹道：“老韩还是脾气不好啊。”也不管门内的主人家听没听见，抓着浴巾优哉游哉去洗澡了。

 

黄少天躲在水里不肯出来倒不是因为害羞，实在是尴尬得没脸见人了。说服主编进而顺利呆在叶修身边，他满以为自己计划通，没想到漏洞其实大成了筛子。

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。

虽然今晚早些时候他已经下定决心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叶修，但是自己主动说出来和被对方看穿完全是两码事。何况叶修既然已经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了，为什么不仅不点破反而收留了自己呢？

正琢磨着就见叶修下身松松垮垮围着条浴巾进了房间，赤裸的上半身出乎意料地并非宅男标配白斩鸡身材，隐而不发的肌肉散发着男性荷尔蒙气息。刚洗过的头发湿淋淋地滴着水，水珠顺着颈项滑落，沿着腰腹线条没入浴巾里。

我靠靠靠靠靠？！一分钟前纠结的问题被丢到了水底，黄少天感到自己在一步步陷入巨大的危机中。

“少天谈谈呗。”叶修在床边坐下，“你先说我先说？”

小鱼静静地沉在水里。

“没想到话唠也有沉默的时候，得那我就先说了啊。”叶修续道，“文州知道你是怎么变成鱼的，多半怎么变回去也清楚，那么只能是你电话里告诉了他。少天你自己能这么了解情况——虽说没听过改变自身物种的异能——但异能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了。”

“所以你后来能说话了是因为被叫了名字？”叶修若有所思，“那要变回去的话……”

“你都说完了还让我说什么！”黄少天终于憋不住跳了起来，“对对对我这就是异能变回去只要……”

“说话就说话跳起来干嘛，小心……”叶修赶紧站起来，手才刚伸出去，没系牢的浴巾就掉了下来。

“哐当”一声响，保温桶被撞落在地，水溅了两人满腿。

TBC

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，没能上中下完结，改了个章节名(*/ω＼*)

感谢阅读，这章解释了一些问题，希望我写清楚了，有任何意见都请告诉我么么~